共工新闻社香港5月5日电(朱善永 黄庆)还记得那天下午,天空飘着细雨,父亲出门时说要去楼下买份报纸。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蓝夹克,口袋里揣着给我女儿攒的糖果。可这一去,他却没有按时回来。

父亲患阿尔茨海默病5年,记忆像被风撕碎的日历,时常认不得回家的路。那天下午3点出门,直到晚上11点仍杳无音信。我和丈夫跑遍了附近的公园、菜市场,却始终找不到父亲的身影。雨越下越大,路灯在积水里晃成模糊的光斑,我浑身发抖地撞进爱建街面警务站,话没出口眼泪先砸在地上。 “大姐,您慢慢说!”值班民警曲一歌一把扶住我,几个年轻民警全围了过来。他们给我倒了热水,手电筒的光束下,我语无伦次地比划父亲的模样:左耳有块烫伤的疤,走路时习惯性搓衣角……“您放心,我们马上查监控!”警务站的灯亮得像白昼,四五个警察挤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着他们紧锁的眉头。

监控视频一帧帧倒退,雨幕中的街道像蒙着雾的迷宫。凌晨2点,屈航警官突然喊了声“停!”——画面里,父亲正佝偻着背,在爱建北路和翠园路交叉口的梧桐树下转圈儿,落叶粘在他衣领上。我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汪宇涛警官立刻把路段截图发到我手机,“您先回家休息,有消息马上通知您!”

那一夜,我攥着写有他们电话号码的纸条,盯着窗外闪烁的警灯。凌晨6点,电话突然震动,曲一歌警官的声音带着沙哑,“付姐!兆麟公园东门监控拍到老人了!”我赤脚跳下床时,听见电话那头键盘还在噼啪作响——他们竟工作了一整夜。

晨雾中的兆麟公园寂静无声。循着警察说的路线,我远远看见长椅上蜷着个灰蓝的影子。我扑过去抱住他,冰凉的雨珠顺着他衣领滑进我脖颈。手机突然震动,是张伟禧警官的短信,“需要帮忙抬老人上车吗?”  

7天后,我和丈夫捧着锦旗再进警务站。红绸缎上“大爱之举寻回老人、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几个字金灿灿的,张雪松中队长却摆摆手说:“不用谢我们,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今我给父亲缝了个布条,用红线绣上电话号码,藏在衣襟内侧。每次抚摸那道细密的针脚,就会想起监控室里熬红的双眼,想起曲警官递来的那杯温水,想起晨雾中警务站门口挂着的那盏警灯。这座城市深夜的温暖,原来就藏在那些藏蓝身影无声地守望里。

作者:朱善永 黄庆

供图:哈尔滨市公安局政治部新闻宣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