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凌晨,广东茂名信宜市贵子镇中和村村干部在巡查时发现山体滑坡风险,在滑坡前转移57名村民,全村无一人伤亡。这起台风下的避险案例,引发全网关注。

最先发现险情的是谁?转移工作是如何开展的?

6月16日,南都、N视频记者率先联系到最早发现险情并上报的村干部刘名芳以及参与组织撤离的镇干部刘春华等人,还原了台风夜里的“紧急转移”。

17日,暴雨未停,为了报道事件后续,我们从广州赶最早一班城际动车前往信宜贵子镇。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在安置点忙碌的刘名芳和她的同事们。

(一)

6月15日晚,台风“蝴蝶”刚刚过境,我们发现一条线索——15日凌晨,茂名信宜市贵子镇中和村委会联二村发生一起因连续强降雨导致的山体滑坡,但因村干部提前预警并及时转移群众,成功避免可能伤亡。

线索中提到:一位巡查员于6月15日0时左右在巡查时发现山体异常险情,第一时间报告当地政府。信息很短,却吸引我们追问——这位巡查员是谁?如何发现异常?做出这一预判的背后有哪些经验积累? 

16日上午,经过多方联系,我们终于拨通了这位巡查员的电话。她叫刘名芳,电话中,她正忙着转移村民的后续工作,简短介绍完安置点情况与当地应急处置方案后,她轻声说了两句抱歉,“我要先去忙了”,便匆匆挂断电话。

初采结束后,我和同事心里没底:这么短的采访,稿子可能成不了……

我们联系到信宜市应急管理局党委委员赖杰。他说,当地对镇村干部开展过三防培训,汛期前后也安排巡查员排查风险。

我们又采访到贵子镇副镇长刘春华。他介绍了15日凌晨的具体情况——0时42分,刘名芳发现“大量黄泥水”异常情况并上报;5分钟后,他和曹木生赶到现场研判;凌晨3时左右,全村完成撤离;大约4时,山体滑坡发生。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说话声,“这边工作有点忙,你在微信上问我吧。”后来,他陆续回答了我其他问题——安置点村民情况如何?是否方便采访村民?能否发来几张安置点照片?

16日12时许,梳理完采访内容后,我交了稿。16时,我们发布稿件《在滑坡前呼叫转移:还原广东信宜57名村民台风夜的成功避险》。

稿件推出后,评论区赞誉不断。随后,人民日报、新华每日电讯等十余家媒体、机构转发了我们的报道。看到全网反响热烈,领导在工作群提出:可以去现场采访几位村干部,讲讲他们的故事。

我们马上与刘春华取得联系,买最早一班城际动车前往茂名。

(二)

第二天早上,我和同事陈丹玲从广州出发,经动车转大巴,赶到贵子镇。

“蝴蝶”已过,但暴雨未歇。冒着雨,我们赶到安置点所在地——秋风根小学。现场已有同行在进行采访,很多村民还没从滑坡的惊吓中缓过来,在教室内加设的简易床上休息。

我在安置点边走边看,遇到了村民孔大姐。

她有些害羞,一直说自己不会表达。但当我问到自然灾害防范相关问题,她脱口而出“住前不住后,住上不住下”的防汛口诀。她说,干部们经常上门宣传,她早已记在心里。

等了一会儿,我终于采访到刘名芳。她脸上写满疲惫,静静等我提问。我没有再询问转移村民的情况,而是聊起她的家庭与日常工作。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女儿。因为工作忙碌,常常疏于照顾女儿,女儿常打电话问:“妈咪去哪儿了?”

采访中,刘名芳和记者聊到因工作繁忙疏于照顾女儿,一度失声大哭。

说到这里,名芳姐突然流下了眼泪。她捂着脸说:“也许是太累了,提到家人就会动情。”我轻轻将她搂靠在肩上,安慰着她。

那一刻,我同时看到一个女人、一位母亲、一名基层干部的不易。面对家庭、工作和责任,她的坚韧令我敬佩。她想对家庭负责,也想对村民负责,但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的。

(三)

从贵子镇返回信宜市区的路上,我和同事搭上了同行的便车。

连日的暴雨造成道路严重积水,我们像开船一样行驶,天空不时闪过的雷电让人胆战心惊。

我突然想起名芳姐和我说过一句话:她什么都不怕,黑夜与白天对她没有区别,因为她已经被磨砺出来了。

“磨砺”,这个词很特别——只有日积月累,才能在危险来临时,条件反射般地察觉、研判和躲避。

我在微信上和后方同事沟通采访素材时也提到了这个感受,讨论中,我们不约而同想起另一位广东基层干部——钟威。今年5月,韶关始兴两车相撞起火,路过的始兴县沈所镇农业办主任钟威徒手救人。当时,我们走访还原了事发时惊心动魄的5秒,并挖掘他的基层成长故事和家风涵养。

我们相信,这不是偶然。

16日天黑前,我和同事冒雨在安置点录制了一条视频评论《日常磨炼显公仆本色!刘名芳的呼喊、钟威的冲锋为何震撼人心》。至此,《信宜滑坡前的成功避险》专题报道更加丰富生动。

作为记者,我们也将踩着泥水,去到更多现场,讲更多故事,传递更多正能量。